1968年4月底,我與心血管內(nèi)科大夫劉耀農(nóng)從北京出發(fā)到廣州,約5月5日從廣州乘耀華輪歷經(jīng)13天到坦桑尼亞。我是神經(jīng)內(nèi)科大夫,我們倆就是醫(yī)院第一批支援坦贊鐵路的醫(yī)療隊。
到坦桑尼亞后,因在坦桑尼亞的水利專家組張敏才被蜂蟄傷死亡。為加強醫(yī)療,劉耀農(nóng)大夫跟水利專家組隨鉆探車醫(yī)療,我與鐵道部勘測三院張清河大夫在伊法卡拉第一隊負責醫(yī)療。張大夫是針灸大夫,曾在我院針灸科進修過。
當時條件十分艱苦,帳篷是單層的,支兩張行軍床,既是宿舍又是診療室。醫(yī)療設備簡陋,沒有消毒設施,消毒就用飯盒在鍋里蒸。室內(nèi)溫度在40℃左右,太陽下溫度達60℃左右。蚊蟲很多,有時早晨起來蛇爬到鞋口里,白天為防蚊子,都要穿長袖衣服和大頭鞋。吃的是罐頭,吃不上蔬菜。大象、犀牛、獅子等大動物很多,為防止傷人,每個隊都配8—10支槍。隊與隊之間比較遠,開一天車才能到,野外工作住不上帳篷,枕著原木蓋個毛毯睡覺是經(jīng)常的事。

剛到非洲,由于當?shù)厝瞬涣私馕覀?,傳了很多謠言,說中國汽車是綠色的,他們抽了我們的血就走了,等等。當?shù)厝贬t(yī)少藥相當嚴重,他們對大夫、教師、會計職業(yè)很尊敬。當?shù)厝舜蠖疾粫阗~,比如1先令買一個桔子,你要買10個他就不會了。每天早晨起來,帳篷外跪了一地前來看病的人,黑壓壓一大片。有100多人,有內(nèi)科病,也有外傷、便秘、瘧疾、感染、咳嗽等老年病。由于缺藥,我們對爛瘡用新潔爾滅加水浸泡紗布覆蓋給消炎治療,三四天換一次紗布,不到一個月就好了。這在當?shù)赜绊懞艽?,他們說中國大夫有神藥。當?shù)厝?span id="csnroty" class="Key_Box" onmouseover="pop_upLayerByUrl_Load(this,'/PartialView/_BaseDisease/_AjaxGet/654219')" onmouseout="pop_upLayerByUrl_Hide(this)">便秘的多,這與他們不吃蔬菜有關,患腋臭的很多,若腋臭噴上香水非常難聞,看一上午病,被熏得中午吃不下飯。我感染了瘧疾,發(fā)高燒時還要給患者打點滴。
我們是跟勘測三院的一塊兒去的,國內(nèi)派去的分為兩派,他們中既有造反派,又有保守派。造反派讓我們?nèi)⒓觿趧印巢?,接受改造。當?shù)氐牟莞邘酌?,草上有刺,要求砍完草回來后再看病。面對那么多的病人,我們不愿意,早晨起來還要拿著毛主席語錄早請示、跳忠字舞,晚上拿著毛主席語錄匯報,當?shù)厝苏J為我們?yōu)樯系勰罱?jīng)。后經(jīng)請示駐坦桑尼亞大使館周伯平代辦,周代辦請示周總理,周總理指示,國外不搞這些。周代辦明確大夫的職責第一是看好病,第二是做好宣傳,以后也不跳忠字舞和早請示晚匯報了。
在非洲的醫(yī)療過程,有很多傳奇的故事發(fā)生。當?shù)赜幸粋€聾啞病人,經(jīng)針灸幾次后能說話了,影響很大,病人給我們送來公雞致謝,這在當?shù)厥亲罡叨Y遇。
當?shù)匾芭6啵谝淮慰睖y中,一名叫李錦文的勘測工人被野牛頂斷大隱靜脈,由于是山地,隊長背著他走了五六里地到我們帳篷。由于出血太多,兩人成了血人,經(jīng)檢查脈搏摸不著、精神淡漠、測不到血壓。血管都癟了,點滴扎不進去。靜脈切開打了5000毫升生理鹽水和葡萄糖,才測到血壓。清理傷口中血塊、草葉等雜物一大碗。我雖是神經(jīng)內(nèi)科大夫,在這種特殊情況下也必須做手術。我和張大夫從上午10點到下午4點多才完手術,結(jié)扎了靜脈。病人血壓上來了,后經(jīng)治療,40天后痊愈上班了。以上兩件事在當?shù)卦斐闪宿Z動性影響,都贊揚中國大夫是神醫(yī)。自此以后,病人就越來越多了。
第二次復測,測工王友與一頭帶小牛的野牛正面相遇。野牛直著沖過來,當?shù)厝苏f帶小牛的野牛攻擊力最強。不得己只好與野牛拼刺刀,野牛皮厚不管用,被野牛頂穿了鎖骨上窩,造成血氣胸,一呼氣就往外冒血、冒氣。我與張大夫立即手術、清瘡、結(jié)扎了血管。用凡士林糊上,經(jīng)縫合后用凡士林糊上不冒血、冒氣了。怕有別的骨傷,去當?shù)乜h醫(yī)院拍片子,當?shù)卮蠓蛘J為手術很好。
還有一次,帳篷外呯呯的槍響,走出去一看是勘測隊打一頭攻擊人的犀牛,當?shù)匾?guī)定野犀牛攻擊人時可以射擊,連打50多槍才把犀牛打死。
除正常醫(yī)療外,我們還要下去調(diào)查,到麻風病村與麻風病人交流。當?shù)?span id="csnroty" class="Key_Box" onmouseover="pop_upLayerByUrl_Load(this,'/PartialView/_BaseDisease/_AjaxGet/614')" onmouseout="pop_upLayerByUrl_Hide(this)">性病也很多,黃疸病也不少,還有埃及吸血蟲病。我們每天都要處理形形色色的當?shù)夭∪恕?/SPAN>
我去坦贊鐵路行醫(yī)共去了4次,前三次是在坦桑尼亞。第四次在贊比亞的時候,各方面的條件就比前幾次好多了。每次是2年,加上回國休息從68年直到78年,這10年的經(jīng)歷使我對人生的價值認識有了重大的改變,也使我以后的醫(yī)德發(fā)生較大的升華。作為一個大夫,必須博才多學,正視書本,更要正視實踐,這就是四次援非醫(yī)療經(jīng)歷對我最大的啟示。

(其他作者:奇禾(執(zhí)筆);供稿:聞卓) |